美國“對等關稅”引發全球震蕩 中國資本市場展現韌性
時間:2025-04-22來源:未知 作者:acetouzi 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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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2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實施“對等關稅”政策,引發全球市場劇烈震蕩,美股隨后陷入技術性熊市。政策公布僅數日后,美國白宮又多次對關稅范圍和稅率進行調整。
“美國‘對等關稅’措施激化貿易沖突,擾亂全球供應鏈,推升通脹和衰退預期,短期內對美國自身及世界各國資本市場都造成巨大沖擊,長期內會推升全球融資成本,加速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重塑,損害美國信譽和美元國際地位。”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所長丁志杰在接受《金融時報》記者采訪時如是表示。
如何理解本輪資本市場波動背后的邏輯?美國資本市場波動的外溢影響有哪些?在這個不確定性上升的時代,我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問題正引發市場廣泛關注。
不確定性激增 傳統避險資產“失靈”
在丁志杰看來,市場對美國特朗普政府團隊拋出的“海湖莊園協議”高度關注,其實質是一攬子“要價單”,旨在通過提出“對等關稅”“世紀債券”等恫嚇威脅,迫使全球化“熄火”,制造全球危機恐慌,倒逼各國妥協讓步,進而實現美主要核心訴求。
“從目前看,‘海湖莊園協議’的部分概念已付諸實踐,且‘對等關稅’政策遠超市場預期,這打破了投資者對全球貿易秩序的長期信任,導致風險偏好急劇下降,加劇了美國及全球資本市場的恐慌情緒,引發市場對貿易戰升級、供應鏈斷裂和全球經濟衰退的擔憂。”丁志杰進一步解釋。
對于本輪美國資本市場的劇烈波動原因,民生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溫彬對《金融時報》記者分析稱,特朗普出臺的對等關稅超預期,且后續關于關稅政策的來回變化顯著加大了政策的不確定性,全球投資者因此躲避風險資產并轉向安全資產。此外,美國多項經濟前瞻性數據都表現弱勢,包括PMI、亞特蘭大聯儲GDPNow模型以及零售消費等數據,已有多家機構下調全球與美國經濟增長預期加之美國債務問題引發市場的廣泛擔憂,引發市場關于美元和美債的拋售。“特朗普出臺的政府改革和財政減支政策雷聲大雨點小,2、3月份財政收支未見改善,疊加6月將有高達6.5萬億元的低息美債到期。”他解釋。
而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則進一步提出,“表面上看,此輪資本市場波動是對貿易摩擦升級、企業成本上行和美國通脹預期走高的直接反應,但更深層的邏輯在于,全球資本市場正在重新審視美元的避險屬性以及美債作為無風險利率錨的地位。”
程實在接受《金融時報》記者采訪時解釋,在這輪由高關稅引發的市場動蕩中,美元并未展現出其傳統意義上的避險屬性,反而在股市、債市和匯市的“三殺”格局中暴露出其避險角色的邊際衰減。同時,美債市場劇烈波動,10年期美債收益率大幅攀升,使其在全球資產定價中的錨定作用受到質疑。
丁志杰也持相似觀點。長期以來,美債、美元分別被視為“全球資產定價之錨”以及重要的避險資產,美“對等關稅”推出后,美債在短時間內遭遇史詩級拋售,體現出美國自身的反噬。10年期美債收益率9日盤中最高漲至4.5%,創下2001年以來單周最高上升幅度,30年期美債收益率也一度升破5%
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美聯儲在通脹壓力和經濟增長放緩之間陷入政策兩難,進一步強化了市場的不確定性。此次資本市場的大幅波動,不僅是對美國貿易戰加碼的短期反應,更像是一場關于“美元邏輯”的系統性檢驗,預示著全球資產定價機制可能正處在一輪深層次的變革之中,市場信任的重新配置正在全球資產配置層面加速落地。
美市場波動風險外溢 各國市場影響幾何
美國資本市場的波動外溢效應明顯。美國資本市場因其體量大、資產流動性強,以及美元在全球金融體系中的核心地位,從而具有顯著的外溢效應,能夠通過多重渠道將自身波動迅速傳導至全球。
“作為全球重要金融市場,美國市場是大多數全球投資者的重要投資標的。當美國市場出現重大波動時,將直接影響全球投資者的組合收益,并觸發其調整配置策略。”溫彬對記者解釋,國際資金可能在市場間頻繁流動,導致局部市場出現流動性問題。
對于不同國家,這一影響存在差異。“發達經濟體與新興經濟體在市場深度、政策工具儲備以及對外依賴結構等方面存在著系統性差異,使其在面對外部沖擊時表現不同。”有業內專家如是評價。
不過,對于如何影響,專家亦有不同判斷。在溫彬看來,非美發達經濟體與美國經濟周期的同步性較強,市場聯動性高,也有一大部分共同的投資者,因此美國資本市場的大幅波動可能會迅速傳導至非美發達經濟體的金融市場。對新興市場而言,由于經濟周期與美國不盡相同,投資者結構也有差異,其市場變化與美國的聯動性相對偏低。
程實則對記者分析稱,“發達經濟體如歐元區、日本等,具備相對完善的資本市場體系和較強的貨幣政策自主性,通常能夠通過匯率彈性、財政托底和金融市場調控等多維工具吸收外部沖擊。此外,發達經濟體市場流動性強、銀行體系穩健,也為其提供了較強的系統穩定緩沖能力。相較之下,新興經濟體面臨的挑戰更為突出。”
從長期來看,各國也將迎來一波大調整。“反復無常的對等關稅,增加了進口成本和貿易不確定性,引發金融市場動蕩,推高全球長期借貸成本,金融機構需要重新評估企業的信用狀況和經營風險。”丁志杰分析稱,再加上由此帶來的波動可能會影響企業債券信用評級、增大金融機構風險管理難度,各國或將被迫調整國內經濟政策應對關稅沖擊,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也將面臨更大不確定性。
美國自身也絕非受益者。業內專家認為,美國“對等關稅”將加劇全球貿易的不確定性,難以有效促進美國制造業回流,無法為美國帶來持久的經濟利益,反而會損害其全球領導地位和國際聲譽,還會迫使企業重新評估成本和風險,引發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布局深度重構,同時抬升長期貿易成本和融資成本。
中國市場“確定性強” 展現較強韌性
值得一提的是,在過去一段時間里,中國資本市場展現出了較強韌性。從資金流向來看,中國資本市場仍具全球吸引力。EPFR數據顯示,4月2日那一周,中國股票基金吸引逾10億美元凈流入,年內已出現四次單周超10億美元的凈流入,凸顯在全球不確定性升溫背景下,中國資產具備較強的配置價值。
業內人士分析稱,自2024年初起,中國資產已經呈現明顯的估值修復跡象。今年以來更是階段性跑贏美股及全球主要股指。盡管4月2日美國宣布實施“對等關稅”后,引發全球金融市場劇烈震蕩,但中國主要股指依然保持相對穩健的表現,也進一步凸顯了中國資產在全球不確定性上升背景下的配置價值。
“受‘對等關稅’影響,中國資本市場在初期也經歷了劇烈波動,但隨后很快企穩回升。總體來看,與海外市場相比,中國資本市場企穩更快,累計跌幅相對較小,顯現了一定韌性。”溫彬解釋,“這與中國擴內需潛力大,經濟韌性強,政策儲備充分,市場估值合理等因素密不可分。”他進一步分析稱,從應對措施看,年內儲備政策工具箱包括降準降息、增量財政赤字、平準基金、生育補貼、消費支持、地產收儲等,節奏上需觀察關稅博弈進展、二季度出口和經濟壓力等關鍵變量。
當然,比起短期市場表現,業內更關注長期趨勢。“更重要的是,在短期積極因素釋放與長期比較優勢彰顯的共同作用下,中國資產重估正呈現出積微成著的系統性變化,投資者對中國市場的風險收益認知進一步更新。”程實認為,雖然外部經濟金融格局動蕩,但中國市場依托增長潛力、戰略定力、政策空間與相對穩定等比較優勢,為全球資金配置提供了稀缺屬性。
“當前,我們不僅有能力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同時也有空間實施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資本市場改革持續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不斷深化,進一步提升了中國市場對長期資金的吸引力。此外,中國經濟環境具備更高的穩定性與更好的可預期性,‘增長可持續’與‘波動可控’之間實現了較好的平衡。”程實分析,因此,短期市場擾動無法改變全球資本“東升西降”的大趨勢。相反,劇烈波動往往成為長期資金重新評估風險與價值的契機,從而進一步強化“投資中國”的共識。
溫彬也談到,美國資本市場波動的深遠影響,主要是打破了近年來流行的“美國例外論”,即“長期貿易赤字和財政赤字,依舊可通過美元的國際地位,保持經濟持續增長、資本市場繁榮和幣值穩定甚至強勢”。
“就‘特里芬兩難’而言,長期逆差和強勢美元難以調和,但近年來美國的經濟與金融市場的強勢表現一度使市場盲目‘迷信’美元資產,無視其龐大而難以持續的債務問題。”溫彬提出,當前,看似由“對等關稅”引發的美債沖擊其背后卻有著長期而深遠的矛盾。他預計,隨著年內即將面臨大量債務到期,美債安全性問題仍未完全解決,將視后續關稅談判進程,美國經濟是否衰退,通脹如何演繹以及美聯儲是否妥協等因素而定。
在其看來,對全球金融體系而言,面對全球安全資產的缺乏,需要有大國來填補真空地帶。“中國可加大對歐盟、東盟以及廣大發展中國家的貿易合作,并通過與各國貨幣互換、增加人民幣結算等方式,穩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溫彬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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